亚木拉提上
“在河边,你们将见到你们未的恋人。”老太婆吐一个字,屈指可数的牙便露一下,脸上的皱纹便也跟着拉一拉,十分恐怖。
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听韩盖天的唆使,来到这个西洋占卜屋的,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也跟着起哄,抽了一张“亚木拉提”(amulaty)的签,现在只记得的是,那老太婆的牙齿真的是又少又难看,这是真的。

不过听到她这个美好的预言之后,我也不再理会她的牙齿了。

韩盖天第一个叫了起来:“听到了没有兄弟们,钓鱼去。”

洪都把喝进嘴里的冰茶全都喷了出来,说:“这个玩笑真好笑!”

韩盖天不理洪都的反对,说:“去,去,去,一定去,反正我们没事可做。大学生放暑假耶,不去钓鱼去干啥。”

洪都说:“我看你是色迷心窍了,好吧,我听第三人的意见,然后少数服从多数。”他们两人同时看向我。

当我发现平日庸庸碌碌的我竟然如此地责任重大起来,不禁有些紧张,顿时抓头掩窘,说:“这个这个”

韩盖天闪到我身边说:“这个这个什么呀,快说,作个决定。”他手同一时间暗中伸到我背部,准备在我反对时捏我一把。

我只好说:“去,去钓鱼吧。”洪都瞪着我,好像要把我吃掉。

***

洪都曾经这样评论过韩盖天:“如果哪一天韩盖天出了祸事,原因一定出在他的嘴上。”

所以这次的事,所有的事也是全出在韩盖天嘴上。

在去河边的路上,韩盖天朝两个年轻女孩子吹口哨,并以开玩笑的口吻说:“喂,漂亮的美眉,去不去钓鱼?”

我们本以为那两个女孩子会一口气回绝,谁知,其中一人走近韩盖天,用食指点着他的胸口说:“我要跟你说三点,听好,第一,我们漂亮不漂亮不用你来指点。”

韩盖天猛点头。她继续说:“第二,我们可能是你‘解结’(姐姐),不一定是美眉(妹妹)!”

韩盖天仍是猛点头。我和洪都在旁偷笑。

“第三,别以为我们都是女的,你们都是男的,我们就不敢去,我决定了,我们去。钓鱼有什么,我的水平可是一流的!”韩盖天咋舌说:“真的?那敢不敢打赌,赌今晚的夜宵。”他真是有够贼的,因为这样无论谁输谁赢,都有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,既有第二次,自然有第三次,第四次,点点点(省略号)次啦。

那女孩子似乎没注意到有诈,一口答应说:“好,谁输谁请客。”她的同伴好像有危机意识,直扯她衣角,可她好像是兴奋过度了,不去理她。于是,我们这组奇妙的组合便找到一处极佳的垂钓处,放下了鱼竿。

在钓鱼前,我们互报家门。那和韩盖天说话的女孩子叫舒晓,她的同伴叫赵歆,舒晓叫她小歆。

由于洪都也是个大嘴巴,所以在彼此认识之后,也叽叽喳喳起来。我坐在旁边看着,想插嘴,却只找出一两句插入,可不到一会儿便断路了。罢了,罢了,我天生就不是当辩论家的料。

我拿起一瓶“娃哈哈”一口灌下哈(打哈哈是我的习惯。),我这个话少的竟比话多的口渴还快。

我这时离他们比较远,见他们两男两女,自己觉得如灯泡一般,于是提起手中的半瓶矿泉水,起身便要离开钓鱼处。

洪都比较细心,见我站起来便问:“兄弟,哪儿去?”

“找厕所。”

“找厕所拿个瓶儿干什么?”

“上厕所就不能拿个瓶吗?”我不再说,只顾前行。背后仍传来洪都的声音说:“哈哈,阿绍就是这样,让他去吧,反正他不会去跳河,就算跳河他也不会淹死的,因为他的游泳技术是一级棒的。”

我听了不禁一阵苦笑。

哈,这么吵,他们能钓上鱼来,那才是怪事。

***

我将矿泉水放在旁边,找了两张比眼睛大的树叶盖在眼睛上,躺在了河边的林荫里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迷糊间,好像有人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,还说:“从这儿看,这条河还真美呀,你蛮会挑地方的嘛。”

我没理会是谁,只胡乱应了一声:“唔。”

那人又说:“能喝你的水吗?”

“唔—嗯?”我忽然意识到,发出这声音的是个女孩子,忙起来看,只见是那个刚认识的赵歆,她正在喝我的那瓶矿泉水。

我忙说:“那是,那是我喝过的”

她只对我笑了一笑,没回答我,仅说:“天气真热,只走几步口就渴了,谢谢你的水。”她又放回我的旁边。

我不禁呆呆地看着她。认识她到现在,我这回才看清楚了她。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,端庄,文静。笑时,两个酒窝将她的美发挥得淋漓尽致。

我问道:“你怎么不在下面钓鱼呀?”我初次对陌生的女孩说话,心中不禁有一些紧张。

她浅浅一笑,又露出她美丽的酒窝,说:“四个人,六支鱼竿,怎么好分配?”

我虽暗觉这解释不大通,但仍一面抓头,一面点头。我在心里暗问:“我怎么又抓起头来了,难道这已成了我的‘毛病’(我知道我一紧张就会抓头,虽然头并不痒。)?”

“说的也是,”我只好这样回答。我忽然觉得自己口渴起来,可是,又不好意思立即拿我身边的这瓶矿泉水,我怕什么呢?

&n... -->>nbsp;我又开始抓头了,口更渴了。

“你呢?”赵歆用她的大眼睛盯着我问。

我由于刚才走神了一下,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,我只好不好意思地问:“我?我什么?”

“你怎么也不想在下面钓鱼而来这里睡觉呢?”

我迟疑了一秒钟,竟然差点想不出答案来总不能说自己不愿当电灯泡吧。最后我说:“我的技术太烂,又没有耐心。”

赵歆好像也发现了我的不诚实,她说:“你这人真‘谦虚’,比较你和他们下竿的样子就知道,技术烂的是他们两个傻瓜,至于耐心,我看他们更比不上了,在钓鱼的时候,由始至终,你只和我们说了不到十句话。”

我苦笑着说:“我只是性格比较内向,不大会说话而已。我也很想插嘴谈话的,可是,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。”

我刚说完,见她盯着我,我又开始紧张起来,手又习惯性地抓到了头上,眼睛故意看向远方不去和她的目光相接触。

这时她说:“我知道你的缺点了。你是见到陌生的人时,总有一种恐惧感,这种恐惧感让你不敢接近陌生人。可别人却偏在你的旁边,所以你这时便会紧张起来。”

我心里一惊,忙转过脸来重新打量眼前这们女孩,同时问道:“你,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
赵歆说:“我去年在学里辅修了心理学专业。我可以从一个人的一些小行为看出他的一些内心想法。”

“我很想改的,可是”我说不下去的。

赵歆说:“你看,你的这些小行为又表现出来了。你就是这样,不敢相信陌生人,刚才你明明可以顺下来问我为什么会这样,怎么样才能克服这个毛病的。可是你却没敢问。”

“或许真是这样吧。”我无精打采地说。

“你小时候是否受过什么刺激或是伤害吧?”

我再次以惊异的目光看向她。她看我的样子便知道猜中了,所以继续说:“嗯,这个虽然很冒昧,你能告诉我吗?请你相信我,我或许能帮你克服这个毛病。”

我再仔细地瞧她一眼,见她样子甚为诚挚,于是我就整理了一下思路,而后徐徐说:“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”

她听了突然笑着说:“嘻,真好,以前我爷爷讲故事时,也是用这个像讲故事的招牌一般的开头的,呀,你生气了,对不起,我不再打断你了。”

对着她,我哪生得了气,我只不过顿了一下,然后继续说:“那一年我好像才七岁,不,是六岁多一点吧,我去上幼儿园。那时我是个害羞的小男孩,我本是不愿去上学的,可听妈妈说去那里我可以交到很多朋友,于是我便满怀期待地去了。

“第一天在幼儿园里,我仍是十分害羞,不敢与别人说话,后来,由于我前面的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要借我的像皮,便第一个和我说话了。当时说些什么我也记不清楚了,只知道我们说得越来越投缘,最后竟由于说话太大声,一起被罚到走廊去站,可我们在走廊仍是说个不亦乐乎。

“最后,我们约定放学一起回家。由于她要值日,便叫我先在学校边的小溪边等她。谁知,我竟傻傻地一等等到天快黑。我忍不住了,回教室去看,却见教室早大门已上锁,空无一人了。那时天已泛黑,我家距幼儿园又有一段距离,而爸妈又很晚回家,所以我只好一个人回去了。由于要下雨,天黑得更快。我赶紧跑,可一路跑,一路摔,受伤无数。最后又被雨淋,又冷又痛下,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。当我回到家门时,再也没有力气开门了。那时,我连书包什么时候丢了也不知道。

“再后来,我一连发了五天的高烧,脑袋差点被烧坏。我好了之后就再也没去那个幼儿园了。由于父母的威逼利诱,我只答应换另一间才去上学。因为,我实在不想再见到那个小女孩。再再后来,我便变得沉默寡言,一直到现在。”我一口气把我的故事说完了。

我看向她时,觉得她神色有一些怪异,只听她说:“这算不算是一个凄惨的‘爱情’故事?”她故意在“爱情”两字上加了重音。

我听了不禁苦笑说:“若是说凄惨的往事倒没错,但这‘爱情’,只可用来开玩笑,说说就算了。”

赵歆却没有笑,只转脸望身远方。过了良久,她忽然问道:“你一定非常恨那个女孩吧?”

我想了一下,然后说:“恨,是有一点,因为那是我头一次受到的又冷又饿,又怕又累的遭遇。但想一想,那毕竟是发生在孩童时代的事了,当时我们连东南西北都还分不清,所以有很多事,有很多话都可以不算数的。不是有一句话是这样说吗:‘童言无忌’吗。所以,随着年龄的增长,那恨意逐渐已经变得模糊了。”我终于找到机会,将剩余的矿泉水喝了个干净,口渴的感觉也才解去。

她仍看着远方,说:“原来如此,对了,我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,应该可以帮你,”她忽然站起来,伸个懒腰说:“今晚一定可以告诉你。”说完,走下河岸,又去看他们钓鱼去了。

我盯着她的背影,直到消失在我眼前,心想:“她怎么不现在告诉我呢。”我没再多想,只继续盖上眼睛睡觉去了。心中又有一个问题浮浮沉沉地出现:“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?”

当我再次下到河边时,他们已经收摊了。这一次钓鱼的结果:韩盖天胜了,因为在回家前的一秒钟,居然有一只小虾来咬鱼饵,最后被韩盖天抓到了。哈!是“抓”到的,不是“钓”到的。

于是韩盖天便趾高气扬地拿着一只不足小指大的虾子“战利品”向我炫耀。

洪都则在我旁边耳语道:“这小子的脸皮居然厚到自己胜了还主动说要出钱请今晚的客,理由是:庆祝钓了一只虾子。哈!我跟你说,千万不要借钱给这小子,不然我跟你没完,我倒要看他没钱怎么充大款。” 展开全部内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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